移动医疗第一股沉浮录

经济观察报见习记者 郑淯心 移动医疗股的离职群又有人加入了。
宁远科技（834750.OC）被称为新三板移动医疗股。在这个260多人实名制的员工离职群里，天天都有人吐槽，前一阵子在校生吐槽距离转正还有半个多月时被辞退。从八月到十月，原本800多人的公司裁员300人，宁远科技董事长罗宁政对记者表示，“为了节省成本进行人员结构优化”，“实现盈利是首先要做的”。

宁远科技已连亏三年。
从扩张到裁员

宁远科技成立于2005年，那时罗宁政还在深圳市宝安区沙井人民医院任计算机中心主任。他在医院里干了十多年，早早萌生了做挂号系统的想法。2006年推出了就医160的早期版本，但这个版本不提供预约挂号业务，当时罗宁政去找医院谈合作，却被医院轰出来了。早期就医160面向用户做健康教育，做了一年多没有效果，沉淀不住用户。真正开始切入预约挂号业务是从2009年开始的。
那时正好迎来政策春风，卫生部明确表示公立医院均可与第三方中介合作开展预约挂号以减缓看病难等问题，但也明确表示，网上预约挂号的前提是不能向患者收取服务费用。
一直到2012年，就医160平台上只能提供十几家医院的预约挂号服务。2012年，罗宁政离开体制内，出来专心创业，引入天使轮融资，招兵买马，到2015年的时候平台已经进入了两千多家医院。三年内如何拿到两千多家医院的号源？就医160高层表示不愿谈及细节。
医院的号源作为公共资源，一开始没有对公司开放。某省份原统一预约挂号平台（12320）高层对记者表示，当时很多公司都尝试通过使用各种资源去说服院长开放号源，大多无疾而终。“大医院不缺病人，小医院没有病人，院方没有动力去做这件事。”
微医（原挂号网）和趣医网两家网站同样提供预约挂号功能。上述高层对记者表示，挂号网以前是中国医院协会成立的，建立初衷是为了应对非典疫情方便人们挂号，后来中国医院协会通过各省医院协会分会推广这一软件，使得挂号网收割了批种子医院。趣医网的战略则为“高举高打”，部分省市和12320合作，快速拿到了很多医院的号源。
一旦有一个公司能够拿到医院号源，之后的公司就可以乘势而上。院方渐渐开始实施网上预约挂号。一开始，院方以分配尾数的方法管理网络和院内号源，比如说某公司分得尾号为“1”的号源，则位、第十一位患者是通过该公司平台进行预约挂号的。实践过后医院进行了调整，将部分号源汇成了一个“挂号池”，这个池子中有很多家公司，采取病人先到先得的方式挂号。
就医160于2012年获得深圳市卫计委青睐，成为了深圳市官方预约挂号网站。查阅就医160网，深圳共上线191家医院，北京则上线14家医院。现在的就医160不止提供挂号服务，患者还可以在平台上进行远程挂号、到院取号就医和手机支付费用。
2015年12月，就医160登陆新三板，股票名称为宁远科技，标志着国内互联网医疗股正式诞生。这也意味着它必须公开报表。
亏损，报表中到后两位的数字冲击着大众眼球。2015年，宁远科技亏损7141.04万元，2016年上半年亏损5152万元，相较去年同期的1781万元，亏损扩大。尽管营收也在上涨，2015年营业收入为2372万元，2016年上半年的营业收入为2770万元，然而，营收上涨速度赶不上亏损扩大速度。
账面的亏损让罗宁政焦虑，“首先要做的是实现盈利”，“先活下去”。
宁远科技大的成本在人力，2016年上半年其人力成本为3078.60万元。为了快速达到收支平衡，罗宁政选择了裁员。罗宁政对记者表示，“裁掉的300人为业绩靠后、做产品地推的人员，由此每月可省了百万成本，加上业绩上涨，有望在第四季度实现营收平衡。”
B轮融资支持着这一扩张。去年五月，就医160获得1.3亿元B轮融资，由基石资本与光信资本合投。当时，就医160相关负责人曾表示，拿到融资后，公司将加速全国市场的布局，目标是3年后占据全国80%以上的公立医院资源。那时互联网医疗风光正盛，估值一轮高过一轮。
就医160增加的大部分人员成为了地推人员，这些员工去找院方谈合作、向患者产品。高投入也带来了一定产出。2015年底就医160平台服务医院2187家，累计挂号患者数超过5200万。2016年上半年，就医160平台服务医院增加了830家，累计挂号患者数上升到6900万。
这些数量的增长离不开地推人员，罗宁政认为医院接入平台后这部分人力将闲置。已从就医160离职人士对记者表示，医院接入平台之后还有端口调试等问题，之后想拓展合作还需要人手。
业务迷局

除了裁员降成本，宁远科技会更加聚焦核心业务，力推160医生和健康商城业务，“不能快速增加收入的业务都往后靠”，罗宁政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
罗宁政对记者介绍，宁远科技目前营收来源分B端和C端两部分，B端收入占总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而其中百分之七十的收入来自于民营医院，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来自于银行付费，“前五大客户有四个是银行”。
“银行给宁远科技120万元用于敲开医院流水大门”，罗宁政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银行需要流水，直接去找院方谈合作比较难，通过就医160的资源、提供的支付软件可以承接医院的部分流水。就医160方面表示目前的合作方有交通银行、招商银行、光大银行等银行。前述挂号系统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院方对选择哪家银行、多少家银行合作有决策权。
公立医院使用就医160的预约挂号等系统是完全免费的。王明表示，宁远科技面向民营医院收费，就医360则把给公立医院的面向患者服务的解决方案卖给民营医院，这个解决方案有何内容，王明表示为商业机密。
多位投资机构人士猜测，之前就医160这部分收入主要来自于莆田系医院，但今年的魏则西事件让莆田系医院广受争议，就医160应该进行了整顿。他们的猜测逻辑是目前很大一部分国内民营医院有莆田系背景，莆田系医院在互联网推广花了很多钱，除了百度的竞价排名，互联网医疗企业也有医院和医生。
罗宁政对记者表示，一旦有民营医院收到患者投诉，就会中止合作，“现在的压力很大”。就医160目前上线的医院中有多少家民营医院、单家民营医院付费多少，其表示为商业机密不能透露。据记者查阅，一家民营医院有多个挂号网站渠道，就医160平台上大部分民营医院挂号预约数不敌公立医院。
宁远科技七个子公司中大部分收入为0。其中一个子公司名为湖南省蓝蜻蜓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主要产品是蓝蜻蜓医院感染实时监控管理系统软件，能够预警院内疑似感染病例。2015年该子公司贡献营业收入14.95万元。
但宁远科技在2015年报中表明，宁远科技有两大业务版块，即互联网医疗平台服务和医疗软件销售及服务，后者指蓝蜻蜓医院感染管理软件的研发、销售及售后技术支持服务，公告没有明确表示这部分的收入。但罗宁政对记者表示，“蓝蜻蜓医院感染管理软件收入在一千万元左右，目前平台上有六千家医院，净利润大概为30%。”
截至今年上半年末，宁远科技的现金流为负5643.31万元，资产负债率高达70.51%，主要系其取得短期银行信用借款。王明表示“有一定负债很好，说明银行认可我们”。
八月，宁远科技发布定增公告，拟以29.07元的价格发行516万股，预计募资1.5亿元。其中，8250万用于补充流动资金，4750万用于投资医药电商，2000万用于偿还贷款。目前到账了5650万元。
像很多互联网医疗公司一样，罗宁政也选择做电商。160健康商城的商品主要有保健品、体检卡、家政服务等。就医160的投资方启赋资本创始人对记者表示，电商是为网售处方药放开进行提早布局，将来实现预约挂号、诊中支付、在线买药等一系列服务。这一产品已上线，但就医160平台上看不到产品销售量，只有剩余产品量。
联基金创始人邱浩对记者表示，其不看好互联网医疗企业开展面向消费者的电商业务，没有足够大的流量谈何电商？就医160方表示平台的日活用户量为两百万左右，但电商板块没有透露。
除了电商，宁远科技新成立了医生事业线部门，将力推160医生业务，并新增同行转诊功能，这一产品面向患者收费，罗宁政表示收入规模为百万级。
记者就就医160的商业模式咨询了多位投资人，投资人大多反问记者就医160如何拿到医院号源？就医160表明此为商业机密不能透露。号源虽然来自于医院，但作为公共资源也要当地卫计委许可，而地方卫计委对于宁远科技的态度存在较大差异。
上个月末，浙江省卫生计生委基层卫生处处长胡玲曾对罗宁政表示，她承认罗宁政在软件方面的经验，但明确表示软件首先要符合当地卫生行政部门的要求，实行差异化定制，“你要利用我平台上的资源库为当地开发，使用现有的系统单独接过来是很难接的。”
罗宁政则表示“我们会顺着政策和趋势去做一款统一通用的产品，而不是为每个机构定制一款产品，因为我们看重的是用户的规模”。
尽管如此，罗宁政对四季度实现盈亏平衡仍很有信心，“宁远科技的营收在不断增长，加之成本下降，我们马上就可以实现盈亏平衡甚至略有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