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禁止卖槟榔的城市越来越多，多地槟榔产业面临崩塌

引言：2017年已被列入一级致癌物，2020年被新版的《食品生产许可分类目录》剔除，2021年又被广电总局禁止发布广告。全国各地密集下架该产品，一个千亿产业越来越接近崩塌的边缘。


据《中国市场监管报》数据，2011年至2018年，中国槟榔产业产值从558亿元上涨至781亿元，且呈继续上涨趋势。然而，一个欣欣向荣的千亿产业，却因为一位歌手临终前的呼吁而面临崩塌！


2022年9月10日，歌手傅松因口腔癌去世，终年36岁。傅松曾在其社交平台上表示自己的口腔癌系槟榔所致，呼吁大家“珍惜生命，远离槟榔”。



中国禁止卖槟榔的城市越来越多，四川态度坚决


近期，全国多地市场监管部门纷纷下发通知，要求商家下架在售槟榔及槟榔制品或对槟榔销售出台严格管控措施。此轮暴风骤雨般地下架与严管，或为槟榔产业按下“暂停键”。


近段时间，四川对槟榔的专项清理尤其坚决。9月19日，四川省营山县市场监管局要求槟榔与只能摆放在有明确标识的非食品售卖区，并建议清晰标明吃槟榔有害的警示提示语。9月13日，四川省南充市南部县建兴镇发布通知，要求各食品经营者要及时下架，并不得销售食品包装和标签标识的槟榔及槟榔制品。9月7日至9日，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会东县市场监管局对槟榔及槟榔制品专项整治，要求商家下架在售槟榔及槟榔制品。成都市新津区市场监管局则发布消息称，为进一步加强槟榔制品销售监管，近日，花桥所开展槟榔制品专项清查行动。


在浙江义乌，有市民反映，9月15号下午，市监局的人在微信群里通知所有便利店的槟榔全部下架，不得销售。


在贵州遵义，习水县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布通知要求广大经营户自觉下架处理，并在近期内开展专项清理。


相信接下来，全国各地对槟榔的专项清理活动不会停止，一场大围剿已经开始。



槟榔之害已到危急关头


其实槟榔被禁，还真不是因为槟榔碱容易引发上瘾现象，毕竟一个抽烟或吃槟榔上瘾的个体对他人并无影响。关键在于如同其爆燃性口感一样所引发的健康风险已经令100万人受害，大大增加了我国医疗系统的负担。


有研究表明，长期食用槟榔不仅仅容易导致口腔癌，还会增加舌癌、食道癌、咽喉癌、肝癌等癌症的患病风险。另外还有相关证据表明，有咀嚼槟榔习惯的人患心脑血管疾病、肥胖、二型糖尿病、胃炎、慢性肾病、肝硬化等疾病的风险更高。“正因为危害如此之大，从源头上禁止售卖槟榔是保障消费者身体健康的根本法则。”


以我国的槟榔大省湖南为例，据说已经有一半人在嚼槟榔。2018年，长沙湘雅医院发文称，“在口腔颌面外科46病室，现50位住院患者有45人患口腔癌，其中44人有长期、大量咀嚼槟榔病史。


实际上，尽管我国未明确定性并禁止生产、销售、食用槟榔，但早有地方对槟榔明确“说不”。早在1994年，厦门市政府就曾发文禁止生产、销售和食用槟榔。2017年，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将槟榔果列入了一级致癌物；2020年，新版的《食品生产许可分类目录》取消了“食用槟榔”的类别；2021年9月17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发布通知，要求停止利用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节目宣传推销槟榔及其制品。



全国多地槟榔产业面临崩塌


一个极为残酷的事实是，槟榔产业已经与很多地方深度绑定，并成为地方一个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


从一组一年前的统计数据来看，全国总共有2.6万家槟榔相关生产制作企业，其中湖南省就占了1.56万家，占比超过全国的60%，而排在第二位和第三位的分别是海南省和福建省。



从城市分布来看，长沙有4439家，益阳以3552家排第二，湘潭3187家紧随其后。前十强排位中，前八强均属湖南，足见湖南在全国槟榔产业的霸主地位。


根据中研普华《2021-2026年槟榔行业深度分析及投资价值研究咨询报告》显示（数据仅供参考），目前全国的槟榔全产业链就业人口超过了500万人。如果按照湖南的生产企业占比60%来计算，那么整个湖南省从事槟榔相关工作的劳动者（全产业链，包括加工、配送、甚至临时工售卖等）可能高达300万人。如果再按照这个人数推算，那么湖南有300万槟榔全产业链就业人员，那么长沙大约有84万人，益阳约有66万人，湘潭约有60万人。


而在这条产业链中，包装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目前市面上槟榔的包装五花八门，并且越来越精致高端。一旦槟榔产业受到禁止，则为槟榔生产厂家提供礼盒、铝塑复合自立袋、牛皮纸袋、铁盒及其它包装盒的企业，肯定会受到重创。


据包小编获悉，近几年随着槟榔产业的蓬勃发展，很多企业购买了大量的机器设备，有些数码印刷与柔印设备高达千万元之巨，一旦槟榔订单被抹去，估计一些包装厂要面临被人捡废铁的命运。


考虑到巨大的产业规模以及庞大的就业人口，湖南省恐怕承受不起槟榔产业的硬着陆。目前，市场监督管理局已向省政府提请建议，由省卫健委推动做好槟榔安全性评估，报请国家卫健委研究将槟榔列入“药食同源”目录。湖南相关部门还在争取通过地方立法，确定槟榔“地方特色产品”的定位。


“槟榔加烟，法力无边”，对于吸食上瘾的人来说，想要一下子戒掉它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因此，槟榔产业未必一夜消失，但从此走进下坡路应是铁定无疑的了。


槟榔：“要命”还是“要钱”不该二选一【工人日报点评】


这几天，网上对槟榔的关注和讨论持续走热——前不久，“36岁歌手嚼槟榔6年因口腔癌过世”的话题一度登上微博热搜，该歌手生前呼吁“珍惜生命、远离槟榔”，引发网友关于槟榔致癌、禁售槟榔的讨论。


随后，有媒体披露“浙江义乌要求商家下架槟榔”，当地有关部门澄清，事实上是要求槟榔不得按照食品销售，也不能与食品放在一起销售；在四川南充营山县，市场监管局对全县槟榔代理商和经销商进行集体约谈，要求不得销售食品包装和标签标识的槟榔及槟榔制品，对食品经营场所销售槟榔及槟榔制品的，立即联系食品经营单位下架——这些似乎传递出收紧槟榔管理的信号。


现代医学证实，槟榔碱会严重破坏口腔的黏膜组织，易诱发口腔癌。2003年，世卫组织把槟榔列入一级致癌物清单。2017年，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将槟榔果列入了一级致癌物；2020年，新版的《食品生产许可分类目录》取消了“食用槟榔”的类别；2021年9月，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发布通知，要求停止利用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节目宣传推销槟榔及其制品。


记得几年前《千亿“软性毒品”槟榔，和正在上瘾的6000万中国人》一文曾引发公众反对槟榔的一波高潮。时至今日，我们似乎也并没有比之前的讨论高深多少。


有人说：“我和周围认识的人嚼了多年，什么事都没有。”还有人说：“槟榔从种植到生产、经销，利益攸关方太多，不能简单一禁了之，也很难一禁了之。”或许，这些正是槟榔产业迅速发展、难以遏制的观念原因和现实原因。


有人在前述歌手去世的新闻下方跟帖时戏谑地说：“吓得我赶快嚼一包槟榔压压惊！”但龚先生觉得，这话一点都不好笑。


据媒体报道，2011年至2018年，我国槟榔产业产值从558亿元上涨至781亿元，预计到2025年将超过1000亿元。有专业期刊发表论文预测，到2030年，湖南与槟榔相关的口腔癌患者将累计超过30万，在全国则可能超过100万，造成的医疗负担可能超过2000亿元——在如此触目惊心的数字面前，任何轻佻的玩笑都是对生命的极不尊重。


惨烈的案例和数据、明确的法规文件都摆在眼前。然而，总有不少人在“幸存者偏差”的逻辑谬误下，认为“没什么大不了”“没那么严重”。说难听点，这真有几分“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气概”。


这背后不是没有缘由的。槟榔含有槟榔碱、麻黄素等，长期食用易成瘾。在成瘾依赖下，有人往往“不得不如此”。这其实也是槟榔能产生稳定且庞大的消费群体、其经济规模和产业规模持续壮大，甚至成为一些地方经济支柱产业的“隐秘”因素。


平心而论，建立在牺牲公众健康上的经济产业，是难以获得长远发展以及民众支持的。但将槟榔产业一棒子打死，也不现实。槟榔对一些地方的经济贡献占比较大，相关行业也吸纳了众多就业人口。在这个意义上，槟榔产业也与民生问题密切相关。


有人要靠槟榔吃饭，有人因槟榔付出健康甚至生命代价。这是一对现实又惨烈的矛盾。


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看，有关地方应为槟榔产业转型升级寻求新的出路，比如在制药、化学制剂、纺织印染等领域，多一些投入和研发。将一项产业从危及公众健康转变为福泽一方，是维护公众健康、公共利益的必然要求。


多年来，因槟榔致癌而丧命的人不在少数。逝去的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或许再没有槟榔，但我们生存的世界还有很多。


没有谁的生命该为一种瘾、一个产业而让步。不论是个人，还是地方经济，“槟榔迷梦”都该醒醒了。